第095章 09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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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5章 095
京城外一處典雅的別院中, 亭臺水榭無一不精致，花鳥游魚美不勝收，單看一眼便賞心悅目。
即使在這酷暑, 也不覺炎熱，是避暑的好去處。
恰逢日暮，熱意消散，山間吹來的風帶著涼意，涼亭垂下的竹簾輕輕晃動。
亭子裏, 鄭惜予凈手做冰酥，手腕輕轉，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。
她人長的好看，一年多過去，她比之前在靖海時長開了許多，愈發漂亮, 臉上化了淺淡的面妝，更顯得幹凈而柔美, 任誰見了，都會忍不住怦然心動。
然，享受她服侍之人, 卻恍若未見, 鋒利的劍眉微收, 沈著眸子, 神色不明, 手垂在身側，帶著玉扳指的手指有規律的輕點。
鄭惜予擡眸, 她知道這是他沈思時的習慣。
“殿下，”鄭惜予輕聲喚他, 將冰酥放至男人手邊，“您嘗嘗，可合口味。”
所謂冰酥，是將冰刨得細碎，加上葡萄幹、山楂碎等小料，做成的一道消暑的小吃。
男人掀起眼皮子，斂下神色，眸中含笑，“惜兒親手做的，自是合口。”
鄭惜予頰邊飛上兩朵紅雲，眼睫微微顫動，不甚好意思，聲音帶著小女兒家的嬌羞，“殿下都不曾品嘗，怎知一定會合胃口。”
“你呀。”男人聲線低沈，滿含寵溺意味兒，拿起小金匙緩緩品嘗。
這是獨屬於鄭惜予一人的優待。
常年身居高位，對一切都不假辭色之人，獨獨對一個人好，很容易讓人沈溺其中。
鄭惜予也不例外。
但更多的，卻是清醒，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。
男人吃了兩口便放下小金匙，雙目含情望向鄭惜予，“惜兒，事情辦的如何了？”
鄭惜予心知他會詢問，她道：“楚宥行不喜出門，見不到他人，許多辦法都派不上用場，但現在換了個法子，已有苗頭了。”
男人微微頷首，“靖海已遣人去投石問路，你也要抓緊時間。”
“好。”鄭惜予應下，眼睫微垂，顯得十分溫順。
“過來。”男人道，鄭惜予便站起身走到他身側坐下。
男人將她攬入懷中，“想在楚韶遠那老狐貍眼皮子底下做手腳不容易，更何況還有楚宥瑉那小子盯著，千萬小心行事，嗯？”
鄭惜予溫聲應下，“嗯，我知道，不會露出馬腳叫他懷疑。”
那廂，楚宥行難得出了趟府。
大伯昨日給了他一套新書，是當今大儒新著，有許多不同見解，楚宥行看了幾頁，眼睛瞬間亮了。
思及遠在靖海有陽鎮，同於他在備考的懷嶼，楚宥行想給他送一份。
不好意思因一點小事勞煩大伯，楚宥行便想自己去書坊買書，帶著兩個小廝就出府了。
他身邊的小廝，一位是在靖海便一直照顧他的書童，一位是抵達京城後，大伯給他安排的人，會武功，且認識京城達官貴人大小官員以及他們的子女、得重用的管家、丫鬟、小廝、侍衛等的相貌，很是厲害。
到了書坊，楚宥行直接詢問店內掌櫃，是否有那位大儒新出的書。
掌櫃見是一位書生氣的富貴少年郎，笑臉相迎，“不巧，最後一冊讓那位公子買走了。”
說著，他指向書坊深處的雅座，那兒坐著一位容貌身姿皆上乘的公子，他正在專心讀書。
或許是他們聲音打攪到他，那位公子擡頭看過來，撞上楚宥行視線，友好的笑了笑。
楚宥行亦含笑示意，轉而問掌櫃，“何時會有新書？”
掌櫃苦惱道：“章霖先生名聲斐然，新書極為搶手，坊刻本沒放開，不能私印，官刻本供不應求，您要的話……需得等上十天半月。”
不算太久，楚宥行不急，“無妨，定金多少？”
“一兩銀子。”掌櫃眉開眼笑。
話音落下，書童便上前交定金，登記住址。
掌櫃瞧了眼，愈發熱情，“待書到了，第一時間送到公子府上。”
楚宥行頷首，轉身朝書坊外走。
“兄臺留步。”
聲音從書坊內傳出，楚宥行不覺得是在叫他，腳步不停，便聽那人又喊了聲，聲音也離他更近。
“這位兄臺！”
楚宥行停下腳步，尋聲望去，便見方才在雅座看書的那位公子朝他走來。
“在下劉向羽，方才聽見兄臺是想買章霖先生的新書，若你不介意，可與我同看。”劉向羽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，接著道，“聽你口音不像京城人士，我初到京城，便想、想與你交個朋友。”
京城的圈子不是那麽好融入的，他有這想法也不奇怪。
“在下楚宥行。”楚宥行道，“章霖先生的新書我已有一冊，此次來書坊是想給家鄉的好友買一冊，不及在一時，便不打攪劉兄了。”
楚宥行回答的謹慎，拒絕交朋友的話已打好腹稿，都到了嘴邊，卻沒說出口的機會。
劉向羽驚喜道：“原來楚兄已經看過，不知看到哪兒了？”
楚宥行被打斷，只好道：“看完五頁了。”
“楚兄看得真快，我方才開始看，學業不精，第一頁便有不懂之處……”劉向羽眼含希冀，“可勞煩楚兄解答一二？”
他這性子倒是和楚宥齊有幾分相似，楚宥行略微遲疑，應下。
劉向羽怕他反悔似的，當即請楚宥行前往雅座，“這邊請！”
——
靖海
慕蝶送來的密信上，約定今日末時在明月樓相見。
還有半盞茶的時間到末時，楚宥鳴已經乘坐的馬車抵達明月樓。
馬車緩緩停下，待停穩後，楚宥鳴走下馬車，邁步進入明月樓，徑直往二樓去。
慕蝶倚在二樓，見楚宥鳴前來，蓮步輕移身姿搖曳，聲音婉轉，“大公子來得可真早。”
說著，如蔥削細長的，塗著丹蔻的手指便要落在楚宥鳴胸膛上。
楚宥鳴側身避開，目光冷厲，露出嫌惡的神色，“你自重。”
慕蝶手指落空，對上楚宥鳴的目光，不由打了個寒噤，因來了撐腰的而重新冒頭的小心思，頃刻被澆滅。
楚宥鳴：“帶路。”
慕蝶規規矩矩帶路，“大公子您這邊請。”
楚宥鳴落後慕蝶兩步，發現她不是領自己去之前商談的雅間，而是進了另一間連通閣樓的屋子，領他上了閣樓。
閣樓隱蔽，從明月樓外部看，看不出此處還有掩藏閣樓的空間；無人帶領，饒是在此找得天翻地覆，也不一定能找到。
楚宥鳴不動聲色觀察，他前面是一條走廊，左右各一間屋子，房門緊閉。
身後，響起哢擦聲，楚宥鳴回身，只見樓梯收攏向上，進入閣樓的入口緩緩關閉。
慕蝶偷偷看他，見他神色不變，便斂下視線。
“這邊請。”慕蝶繼續帶路，在右側房門站定，擡手輕敲兩下。
屋內穿出一道男人的聲音，“進來吧。”
聲音並不年輕，亦不似老人般嘶啞，是個中年男人，楚宥鳴暗道。
慕蝶推開門，“大人，楚大公子來了。”
她說話之時，楚宥鳴已將屋內布局納入眼中，進門正對的是矮幾，其上擺著成套茶壺杯盞，左側是博古架隔出的書房，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，右側由屏風隔斷，看不見其中。
想來慕蝶口中的大人便在屏風後。
“嗯，下去罷。”那人說。
慕蝶遲疑了會兒，“是。”
楚宥鳴面對屏風，一時倆人都未說話，似在無聲的對峙。
“小友，請坐。”
最終，是那大人的聲音打破寂靜。
“多謝大人。”楚宥鳴道，上前落座。
那人又道：“請喝茶，茶已泡好，勞煩小友自己斟茶。”
楚宥鳴斂目，視線在茶壺上劃過，擡眸重新看向屏風，忽然道：“我很難相信，你們能夠幫得上我。”
“小友何意？”
“既相約見面，何必鬼鬼祟祟，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，我有理由懷疑，之前慕蝶所許諾的，全是哄騙於我。”楚宥鳴不急不緩。
“哈哈哈！”大人爽朗一笑，“小友要我露面，何必激我，直言便可。”
楚宥鳴不接話。
那大人頓了下，繼續道：“你所言有理，既要合作，需得坦誠相待。”
說罷，那人便從屏風後走出來。
中年男人身量不高，身形稍顯富態，有一隆起的將軍肚，五官端正，單論容貌是丟在人堆裏看過就忘的程度，但周身氣度不凡，相輔相成下，令人過目難忘。
楚宥鳴觀察他的同時，男人也在打量楚宥鳴。
“聽聞楚家大公子最是不凡，今日一見，傳言屬實。”男人笑道。
楚宥鳴：“謬讚了，當不得真。”
男人在楚宥鳴對面坐下，提壺斟茶，送一杯至楚宥鳴身前，“嘗嘗，上好的雨前龍井。”
楚宥鳴道謝，端起茶盞送至嘴邊，碰了碰唇，卻未飲下，“香郁，味甘，是好茶，泡茶的手法也是極好。”
男人笑了笑，倆人就茶閑聊了會，東拉西扯一番，楚宥鳴幾次想將話題引回合作商談，都被男人四兩撥千斤繞開，好在最後終於回到正題上。
“大人這麽有把握助我奪得家主之位？”楚宥鳴問。
“自然。”男人肯定道。
楚宥鳴：“如此確信？我父親可不好對付。”
男人抿了口茶水，笑而不語。
楚宥鳴繼續問：“你們大費周章，幫我奪家產，當真只是為了幾成利潤？”
“此為其一，這其二……目前不能說與你聽。”
“三番四次遮遮掩掩，既不誠心相商，這合作不談也罷。”楚宥鳴沈下臉，起身欲走。
男人臉色忽地一變，“站住！”
楚宥鳴身形頓住，男人道：“你來了閣樓，便不是你想離開就能輕易離開，我與你透個底，本官乃潘州刺史劉永業，你且仔細想想，要不要踏出這扇門。”
劉永業半是勸說半是威脅道：“楚家家主之位，你當得，楚宥揚、楚宥齊也同樣當得，對我們而言都一樣，但我們選擇與你合作，只要你答應，我們便是最堅固的盟友。”
“你放心，我不會提你能力之外的要求，只要你去做，一定會做成。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字，楚家，也只會是你的楚家。”
楚宥鳴神情壓抑，卻醞釀著風暴。
劉永業，潘州刺史，竟是刺史……
劉永業時刻註意著他的神色，適時道：“可考慮妥當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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恰逢日暮，熱意消散，山間吹來的風帶著涼意，涼亭垂下的竹簾輕輕晃動。
亭子裏, 鄭惜予凈手做冰酥，手腕輕轉，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。
她人長的好看，一年多過去，她比之前在靖海時長開了許多，愈發漂亮, 臉上化了淺淡的面妝，更顯得幹凈而柔美, 任誰見了，都會忍不住怦然心動。
然，享受她服侍之人, 卻恍若未見, 鋒利的劍眉微收, 沈著眸子, 神色不明, 手垂在身側，帶著玉扳指的手指有規律的輕點。
鄭惜予擡眸, 她知道這是他沈思時的習慣。
“殿下，”鄭惜予輕聲喚他, 將冰酥放至男人手邊，“您嘗嘗，可合口味。”
所謂冰酥，是將冰刨得細碎，加上葡萄幹、山楂碎等小料，做成的一道消暑的小吃。
男人掀起眼皮子，斂下神色，眸中含笑，“惜兒親手做的，自是合口。”
鄭惜予頰邊飛上兩朵紅雲，眼睫微微顫動，不甚好意思，聲音帶著小女兒家的嬌羞，“殿下都不曾品嘗，怎知一定會合胃口。”
“你呀。”男人聲線低沈，滿含寵溺意味兒，拿起小金匙緩緩品嘗。
這是獨屬於鄭惜予一人的優待。
常年身居高位，對一切都不假辭色之人，獨獨對一個人好，很容易讓人沈溺其中。
鄭惜予也不例外。
但更多的，卻是清醒，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。
男人吃了兩口便放下小金匙，雙目含情望向鄭惜予，“惜兒，事情辦的如何了？”
鄭惜予心知他會詢問，她道：“楚宥行不喜出門，見不到他人，許多辦法都派不上用場，但現在換了個法子，已有苗頭了。”
男人微微頷首，“靖海已遣人去投石問路，你也要抓緊時間。”
“好。”鄭惜予應下，眼睫微垂，顯得十分溫順。
“過來。”男人道，鄭惜予便站起身走到他身側坐下。
男人將她攬入懷中，“想在楚韶遠那老狐貍眼皮子底下做手腳不容易，更何況還有楚宥瑉那小子盯著，千萬小心行事，嗯？”
鄭惜予溫聲應下，“嗯，我知道，不會露出馬腳叫他懷疑。”
那廂，楚宥行難得出了趟府。
大伯昨日給了他一套新書，是當今大儒新著，有許多不同見解，楚宥行看了幾頁，眼睛瞬間亮了。
思及遠在靖海有陽鎮，同於他在備考的懷嶼，楚宥行想給他送一份。
不好意思因一點小事勞煩大伯，楚宥行便想自己去書坊買書，帶著兩個小廝就出府了。
他身邊的小廝，一位是在靖海便一直照顧他的書童，一位是抵達京城後，大伯給他安排的人，會武功，且認識京城達官貴人大小官員以及他們的子女、得重用的管家、丫鬟、小廝、侍衛等的相貌，很是厲害。
到了書坊，楚宥行直接詢問店內掌櫃，是否有那位大儒新出的書。
掌櫃見是一位書生氣的富貴少年郎，笑臉相迎，“不巧，最後一冊讓那位公子買走了。”
說著，他指向書坊深處的雅座，那兒坐著一位容貌身姿皆上乘的公子，他正在專心讀書。
或許是他們聲音打攪到他，那位公子擡頭看過來，撞上楚宥行視線，友好的笑了笑。
楚宥行亦含笑示意，轉而問掌櫃，“何時會有新書？”
掌櫃苦惱道：“章霖先生名聲斐然，新書極為搶手，坊刻本沒放開，不能私印，官刻本供不應求，您要的話……需得等上十天半月。”
不算太久，楚宥行不急，“無妨，定金多少？”
“一兩銀子。”掌櫃眉開眼笑。
話音落下，書童便上前交定金，登記住址。
掌櫃瞧了眼，愈發熱情，“待書到了，第一時間送到公子府上。”
楚宥行頷首，轉身朝書坊外走。
“兄臺留步。”
聲音從書坊內傳出，楚宥行不覺得是在叫他，腳步不停，便聽那人又喊了聲，聲音也離他更近。
“這位兄臺！”
楚宥行停下腳步，尋聲望去，便見方才在雅座看書的那位公子朝他走來。
“在下劉向羽，方才聽見兄臺是想買章霖先生的新書，若你不介意，可與我同看。”劉向羽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，接著道，“聽你口音不像京城人士，我初到京城，便想、想與你交個朋友。”
京城的圈子不是那麽好融入的，他有這想法也不奇怪。
“在下楚宥行。”楚宥行道，“章霖先生的新書我已有一冊，此次來書坊是想給家鄉的好友買一冊，不及在一時，便不打攪劉兄了。”
楚宥行回答的謹慎，拒絕交朋友的話已打好腹稿，都到了嘴邊，卻沒說出口的機會。
劉向羽驚喜道：“原來楚兄已經看過，不知看到哪兒了？”
楚宥行被打斷，只好道：“看完五頁了。”
“楚兄看得真快，我方才開始看，學業不精，第一頁便有不懂之處……”劉向羽眼含希冀，“可勞煩楚兄解答一二？”
他這性子倒是和楚宥齊有幾分相似，楚宥行略微遲疑，應下。
劉向羽怕他反悔似的，當即請楚宥行前往雅座，“這邊請！”
——
靖海
慕蝶送來的密信上，約定今日末時在明月樓相見。
還有半盞茶的時間到末時，楚宥鳴已經乘坐的馬車抵達明月樓。
馬車緩緩停下，待停穩後，楚宥鳴走下馬車，邁步進入明月樓，徑直往二樓去。
慕蝶倚在二樓，見楚宥鳴前來，蓮步輕移身姿搖曳，聲音婉轉，“大公子來得可真早。”
說著，如蔥削細長的，塗著丹蔻的手指便要落在楚宥鳴胸膛上。
楚宥鳴側身避開，目光冷厲，露出嫌惡的神色，“你自重。”
慕蝶手指落空，對上楚宥鳴的目光，不由打了個寒噤，因來了撐腰的而重新冒頭的小心思，頃刻被澆滅。
楚宥鳴：“帶路。”
慕蝶規規矩矩帶路，“大公子您這邊請。”
楚宥鳴落後慕蝶兩步，發現她不是領自己去之前商談的雅間，而是進了另一間連通閣樓的屋子，領他上了閣樓。
閣樓隱蔽，從明月樓外部看，看不出此處還有掩藏閣樓的空間；無人帶領，饒是在此找得天翻地覆，也不一定能找到。
楚宥鳴不動聲色觀察，他前面是一條走廊，左右各一間屋子，房門緊閉。
身後，響起哢擦聲，楚宥鳴回身，只見樓梯收攏向上，進入閣樓的入口緩緩關閉。
慕蝶偷偷看他，見他神色不變，便斂下視線。
“這邊請。”慕蝶繼續帶路，在右側房門站定，擡手輕敲兩下。
屋內穿出一道男人的聲音，“進來吧。”
聲音並不年輕，亦不似老人般嘶啞，是個中年男人，楚宥鳴暗道。
慕蝶推開門，“大人，楚大公子來了。”
她說話之時，楚宥鳴已將屋內布局納入眼中，進門正對的是矮幾，其上擺著成套茶壺杯盞，左側是博古架隔出的書房，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，右側由屏風隔斷，看不見其中。
想來慕蝶口中的大人便在屏風後。
“嗯，下去罷。”那人說。
慕蝶遲疑了會兒，“是。”
楚宥鳴面對屏風，一時倆人都未說話，似在無聲的對峙。
“小友，請坐。”
最終，是那大人的聲音打破寂靜。
“多謝大人。”楚宥鳴道，上前落座。
那人又道：“請喝茶，茶已泡好，勞煩小友自己斟茶。”
楚宥鳴斂目，視線在茶壺上劃過，擡眸重新看向屏風，忽然道：“我很難相信，你們能夠幫得上我。”
“小友何意？”
“既相約見面，何必鬼鬼祟祟，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，我有理由懷疑，之前慕蝶所許諾的，全是哄騙於我。”楚宥鳴不急不緩。
“哈哈哈！”大人爽朗一笑，“小友要我露面，何必激我，直言便可。”
楚宥鳴不接話。
那大人頓了下，繼續道：“你所言有理，既要合作，需得坦誠相待。”
說罷，那人便從屏風後走出來。
中年男人身量不高，身形稍顯富態，有一隆起的將軍肚，五官端正，單論容貌是丟在人堆裏看過就忘的程度，但周身氣度不凡，相輔相成下，令人過目難忘。
楚宥鳴觀察他的同時，男人也在打量楚宥鳴。
“聽聞楚家大公子最是不凡，今日一見，傳言屬實。”男人笑道。
楚宥鳴：“謬讚了，當不得真。”
男人在楚宥鳴對面坐下，提壺斟茶，送一杯至楚宥鳴身前，“嘗嘗，上好的雨前龍井。”
楚宥鳴道謝，端起茶盞送至嘴邊，碰了碰唇，卻未飲下，“香郁，味甘，是好茶，泡茶的手法也是極好。”
男人笑了笑，倆人就茶閑聊了會，東拉西扯一番，楚宥鳴幾次想將話題引回合作商談，都被男人四兩撥千斤繞開，好在最後終於回到正題上。
“大人這麽有把握助我奪得家主之位？”楚宥鳴問。
“自然。”男人肯定道。
楚宥鳴：“如此確信？我父親可不好對付。”
男人抿了口茶水，笑而不語。
楚宥鳴繼續問：“你們大費周章，幫我奪家產，當真只是為了幾成利潤？”
“此為其一，這其二……目前不能說與你聽。”
“三番四次遮遮掩掩，既不誠心相商，這合作不談也罷。”楚宥鳴沈下臉，起身欲走。
男人臉色忽地一變，“站住！”
楚宥鳴身形頓住，男人道：“你來了閣樓，便不是你想離開就能輕易離開，我與你透個底，本官乃潘州刺史劉永業，你且仔細想想，要不要踏出這扇門。”
劉永業半是勸說半是威脅道：“楚家家主之位，你當得，楚宥揚、楚宥齊也同樣當得，對我們而言都一樣，但我們選擇與你合作，只要你答應，我們便是最堅固的盟友。”
“你放心，我不會提你能力之外的要求，只要你去做，一定會做成。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字，楚家，也只會是你的楚家。”
楚宥鳴神情壓抑，卻醞釀著風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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